「韓省長,年前的時候就聽說你要過來,一直望眼欲穿啊。」唐正中從抽屜里拿出一包3開頭的軟中華遞了過去。
韓青接過來,點上抽了一口,道:「正中,你也知道我這個副省長沒多大的權力,以後的工作還需要你支持。」
唐正中笑道:「韓省長,你就別謙虛了,省委常委可是恐怖的存在。」
兩人說得都沒什麼錯,在唐正中一個副市長的眼裏,省委常委確實是恐怖的存在,而韓青雖然是省委常委,但是初到藏江,人生地疏,一時之間很難融合得進去,所以他迫切需要找到一個了解藏江情況的切入點。
在打聽到大學同學唐正中在省會蒙城任兼着公安局局長的副市長,韓青經過剛到藏江省政府的過渡期,借着調研工作的機會來到蒙城,與蒙城市市長釋永信座談了一陣子之後,說到處走走,便過了來。
初來乍到,自然不會說得太深,關係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所以聊了幾句之後,韓青笑着道:「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在送人,什麼人還需要你這個副市長送上車啊?不會是什麼大領導吧?」
「也能算得上是領導,可是這個領導不一般。」唐正中滿腹的苦水,正好遇上老同學了,一古腦兒地給倒了出來,韓青聽得咋舌不已,他剛剛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康正中送人,怪不得覺着那麼眼熟,原來是陸漸紅。
想到陸漸紅,韓青的臉就禁不住抽搐,陸漸紅給他帶來的影響甚至說是陰影實在太大太深,在害着他的時候,韓青都有點發慌。這一張孟水都的事件,在他的精心策劃下,終於成功地將陸漸紅拉下了馬。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自己居然昏了頭約了陸漸紅,把裏面的彎彎繞繞的以炫耀的態度給亮了出來,雖然口說無憑,陸漸紅拿自己不能怎麼樣,但是現在回頭想想,着實後悔不迭。而自己被調到藏江來,表面上看是正常的人事調整,但是從康平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新任市委書記張森奎正着力於調查假合同的事情。這一切都在證明,自己處在危險之中,只不過還不是迫在眉睫。
春節期間跟段若水通過幾次電話,一開始還好,但是後來段若水的態度明顯冷淡,甚至有一次還在質問自己是不是把她當作了段柔情,也不知道陸漸紅在她的耳邊吹了什麼風。從感情的角度來說,韓青確實挺喜歡這個女孩子,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裏面更多的是因為段柔情,而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陸漸紅是障礙之一,而另外的世俗偏見以及政治環境,恐怕都不會允許他輕易地跟段若水走到一起。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韓青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這個念頭,而這個想法在把韓青嚇了一跳的同時,卻是禁不住順着這個思路想了下去,如果陸漸紅死了,既可以清除威脅,也可以掃清阻礙他跟段若水來往的石頭。
韓青笑了笑道:「正中啊,藏江處理案子都是這樣子嗎?」
唐正中一時半會不明白韓青的意思,只聽韓青道:「死了一個派出所所長,就這麼算了,這事怎麼壓得下來?」
唐正中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的蒙城經不起再折騰了,就包括上面兩位都成了驚弓之鳥,那姓魏的也只能自認倒霉,在這個節骨眼上向上撞。」
韓青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此時的獨眼龍邵兵正在金門縣的一個桑拿房裏,他迫切地需要把心頭的恐懼蒸發掉,外面寒冷至極,但是桑拿房裏的溫度卻是高得讓人汗流頰背。
邵兵伏在長凳上,似乎已經睡着了,這時他感受到一陣涼意,頭還沒有抬,便聽到一個冷酷的聲音:「邵兵,你這個孬種。」
邵兵垂着的雙手緊了一下,向身後揮了揮手,那雙正在他背上按摩的小手的主人識趣地離開了。
邵兵坐了起來,垂着頭道:「忠叔。」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一臉陰鷙的男人,赤着上身,露出了條條的刀疤,搖着頭道:「邵兵,如果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在金門,你永遠都抬不起頭,永遠都是個慫包。」
邵兵的臉抽搐了一下,道:「爸,不是我裝孬,而是對方有來頭,楊指導說他是中央的人,有殺人執照。」
「邵兵,你讓我很失望。」那男人道,「不要忘記,這裏是藏江,是蒙城,哪裏的黃土不埋人?」
邵兵忽然抬起了頭,僅剩的那隻眼睛裏閃過一絲狠毒之色:「忠叔,你的意思是……」
「噓!!!」那男人將一根手指放到了唇邊,他的左手居然只有兩根手指,「我已經打聽到,他們就住在市裏的松濤大酒店,人我可以提供給你。」
邵兵穿上了衣服,打了幾個電話,不多時,兩輛金杯麵包車急速駛來,十幾分鐘後,兩輛車又飛快地駛向了市區。
不遠處的樓上,那個左手只有兩指手指的男人站在窗戶邊上,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而他的右手則握着一個手機放在耳邊,淡淡道:「青哥,已經安排好了。」
松濤大酒店。
由於天色已經晚了,再趕回去也不方便,索性就在市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收拾一下就離開。
開了三個房間,不過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小,一時大家都睡不下,便聚在了一個房間裏,舒依更是到現在也沒有鎮定下來,這一生之中,她也沒有見過人這樣打架,更別說傷人了。
「不是說藏江很亂的嗎?市里怎麼這麼好說話?就這麼放我們走了?」丁二毛覺得很不可思議。
「還是厲勝的工作證比較有威力。」小高笑着道,「要不然今天還真不容易脫身。」
舒依這時道:「你們也真是的,搞出這麼多事來,陸書記現在的處境很微妙,萬一鬧出去了,影響不小。」
陸漸紅笑了笑道:「我就是老百姓一個,不要緊,今天也怪不了大家,這蒙城確實挺亂,他們也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