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手術室里走出兩名醫生出來,伸着懶腰道:「這個手術真夠累的,做了這麼久,人都快不行了。」
另一人道:「好在總算把人給搶救了回來,也算是累有所值了。」
聽到這席話,陸漸紅不由呆了一下,立馬跳了起來,奔過去,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道:「病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不是搶救過來了嗎?」那醫生被陸漸紅的兇相嚇了一跳,掙扎了一下道,「誰告訴你們搶救不好了?」
陸漸紅簡直是驚喜交加,麻痹的,被這鳥人賺了不少眼淚去。
鐵男倒是火大:「那怎麼用白布蓋在臉上?」
「那是因為臉上有血漬,需要清洗啊,誰告訴你們白布蓋在臉上人就要死?」
鐵男一時語塞,卻見陸漸紅已經大呼小叫着追了出去。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已知道這只是一場虛驚,簡直把人嚇了個半死,蔣副主席已經從病房走了出來,看到陸漸紅這般沒有沉穩勁,眉頭微皺了一下,不過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看來任老跟陸漸紅這小子感情至深並不是傳言。
陸漸紅險些撞在蔣副主席的身上,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訕訕地道:「蔣副主席。」
蔣副主席笑了笑道:「進去看看吧,情況不是太嚴重。這一次事情做得不錯,有空跟馬駿一起到我那兒去坐坐。」
陸漸紅呆了一下,道:「應該做的。」
蔣副主席呵呵一笑,真看不出來,這小子也有發怵的時候,便笑道:「趕緊進去吧。」
陸漸紅闖了進去,老爺子靜靜地躺着,雖然還沒有醒,但是眾人臉上的表情已經證明剛剛只是個誤會。
在這個場合笑出來,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不過任克敵這小子第一個不知好歹地指着陸漸紅的臉傻笑了起來,陸漸紅板着臉道:「有什麼好笑,你臉上不一樣有眼淚?」
「我剛剛真的要嚇死了。」任克敵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陸漸紅。
陸漸紅快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掙脫了道:「你惡不噁心,去抱沫炎去。」
一邊說着,陸漸紅已經到了病床前,老爺子這一次確實很危險,這與他的年紀有關,但也與他不遵守半年體檢一次的習慣也有關,如果早一些體檢,或許就能早一點發現病情,恐怕也不至於讓大家都鬧得哭了鼻子。
老爺子的手術不小,如果不是搶救及時,那就真的很危險了。他還沒有醒,大家說了幾句話,聲音便小了許多,圍繞着老爺子的護理問題,有不同意見。其實這個時候,誰都不願意離開,但是他的兩個兒子有生意要照顧,任克爽也有迎接國慶閱兵的重任在身,任克敵需要協助,而陸漸紅自然不可能長期待在身邊,甄沫炎的孩子也還小,只有大嫂蔣慧珍的時間充裕一些。
一番低聲的爭論之後,陸漸紅一錘定音道:「都不要爭了,就由嫂子照料,我靠在這邊,工作也不是太忙,我也會來照料。」
雖然大夥都有意見,但這也是唯一的法子,蔣慧珍道:「這樣也行。剛剛蘭丫頭在電話里哭得不成樣子,正向京城趕,她也可以跟我一起照顧。」
陸漸紅看了蔣慧珍一眼,她的目光里頗是慧黠,不過高蘭的事情在任家不是什麼秘密,陸漸紅大可不必臉紅,點着頭道:「老爺子最疼高蘭,她要是在身邊照顧,老爺子的康復會快很多。」
事情就這麼定了,不過大夥都沒有走,輪流去吃了飯之後,便在這裏等老爺子醒來。
老爺子醒來的時候,目光略有些遲鈍,很是混濁,也說不上什麼話來,這讓眾人的心情都是為之黯然,不過這相比於他的辭世,要好上許多,也不管他是不是能聽得明白,都跟他說了幾句話。
陸漸紅站在邊上看着,心裏面酸到了極點,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一直陪在老爺子身邊,忽然間他發現,在生命的面前,一切都是那麼的脆弱,名與利都是過眼煙雲,不足為道。
為了不太打攪老爺子休息,眾人逐一離開,陸漸紅蹲在病床前,握着老爺子的手。這隻大手蒼老而冰涼,陸漸紅輕聲道:「爺爺,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老爺子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是腦溢血的後遺症,需要時間來治癒。
鐵男一直守在門外,剛剛以為老爺子就此一去的時候,他只是目光含着淚,而此時的他已經轉身伏在牆壁上小聲地嗚咽了起來。老爺子是一個很直爽的人,顯然鐵男跟他也有很深的感情。
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迅速地傳了過來,鐵男轉過身,挺直了身體,道:「嫂子,你來了。」
「爺爺怎麼樣?」高蘭一臉焦急地小跑了過來。
「任主席沒事,陸哥在裏面,你進去看看吧。」鐵男抹了一把眼淚道。
「爺爺!」高蘭一進了去,便撲倒在老爺子的身邊,低低地抽咽了起來。
老爺子這時目光忽然轉動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眼前的人是誰,嘴裏也啊啊地發出聲音,陸漸紅輕輕拍着他的肩膀道:「爺爺,您不是最疼蘭丫頭的嗎?蘭丫頭現在來看您了。」
老爺子的目光停留在高蘭的臉上,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摸高蘭的頭,高蘭抓過老爺子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聲道:「爺爺,蘭丫頭來了,蘭丫頭一定會陪着你,讓你早點好起來。」
淚水再一次打濕了陸漸紅的眼睛,在這個時候,陸漸紅的心情已經很難再用言語來形容,他只希望,老爺子能早一些康復。
老爺子已經睡了,睡得很沉沒很香很忠實,還緊緊攥着高蘭的手,似乎生怕一鬆手高蘭就會離開一樣,蔣慧珍不無嫉妒地道:「蘭丫頭,老爺子很寵愛你啊。」
高蘭被任家稱呼為蘭丫頭已經是一個慣例,當然,任克敵和甄沫炎夫妻倆卻不敢如此托大。事實上,任克敵應該叫她妹妹才對,不過他認為這個妹妹遠沒有陸漸紅這個「哥」親,所以儘管高蘭年紀比他小,他還是習慣於叫她「嫂子」,甄沫炎卻是叫高蘭為姐,不得不說,任家對於高蘭的稱呼比較混亂,但是這並不影響到大家對她的寵愛,畢竟有着血緣關係的也就這麼一個女孩,蔣慧珍所表現出來的「嫉妒」不無疼愛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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