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代克明也明白,那些人成不了什麼氣候,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根本沒有說話的本錢。這一次的事情便是一個證明。楚大偉是打着自己的標籤的,在這件事上,如果他不出手,氣勢上便弱了一分,如果楚大偉倒下去了,那對其他人的勢氣將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儘管在他看來,楚大偉的事情算不了什麼,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免得小陰溝里翻了船。
傅維軍接到代克明的電話時,他正和曲功成一起跟陸漸紅說着話。
離開市委黨校,楊承昭與陸漸紅打了招呼,便直接回紀委了。幾人在市政府招待所吃了個便飯,便坐到了傅維軍的辦公室。
陸漸紅是什麼人,市政府大院裏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同時傅維軍在城關市被楚大偉壓了一頭,大家也都是清楚的。這個時候前任省長到城關來,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看來傅維軍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鹹魚翻身了。
在傅維軍的辦公室里,陸漸紅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問曲功成道:「功成,雖然我堅定地認為,你任副市長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在經濟上是不是很清白!」
說這番話的時候,陸漸紅的神情凝重而嚴肅,曲功成正色道:「領導,您一直教導我,做人要清白,要挺起腰杆,我也一直以此作為我的座右銘,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絕對沒有經濟問題,也是經得起考驗和調查的。」
傅維軍這時接上話道:「陸校長,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曲市長在工作中向來清正廉潔,絕不計較個人私利。」
陸漸紅其實心頭雪亮,這完全是一起針對曲功成的誣陷。傅維軍和曲功成都是他的人,而在自己離開上嘉之前,把他的實力毫無保留地都交到了馬駿的手上,也就是說,他們的「主子」就是省委一把手馬駿了。
傅維軍他是不用擔心的,哪怕處境再艱難,他也能夠輕輕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用老女干巨滑來形容並不為過,想從這些方面來擊潰他,着實不容易,別說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告誡,哪怕真的腐敗了,輕易之間可能還不容易找得到他。但是曲功成就不一樣了,雖然在任秘書的期間表現可圈可點,但是他畢竟太年輕,倒不是說他家庭拮据就會滋生腐敗思想,這一點陸漸紅是經過考察的,但是如果有人針對他設局,以他的閱歷,恐怕還真是防不勝防。再者,從服務於領導到走上領導崗位,他有沒有能夠迅速調整好角色的轉換也是個未知數,所以陸漸紅還是提醒道:「做人還是應該小心一些,官場畢竟是一個明槍暗箭的危險之地。現在局勢很複雜,任何事情都需要備加留神。」
曲功成倒是顯得胸有成竹,微微笑了笑道:「領導那種『任他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的氣概一直是令我神往的,每臨大事有靜氣,也一直是領導的魅力,雖然現在的處境艱難了一些,但是我相信,彩虹之前有風雨,這很正常。」
傅維軍也笑道:「曲市長工作非常敬業,據我所知,來城關幾個月了,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各地考察論證工作,雖說不至於三過家門而不入,不過回家的時間也是屈指可數,只是現實與理想還有點差距,掣肘也顯得多了一些。」
曲功成臉微微紅了一下,嘆息了一聲道:「現在我才發現,有的時候有些事大家都知道是好事,可是真正實施起來,難度非常大。」
曲功成話有所指,自然說的是經濟適用房的事情,陸漸紅也略有耳聞。對於具體工作,陸漸紅不可能給出具體的意見,只是道:「九十年代初期,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矛盾很大,如果在那個時候你提出來市場經濟將會成為主流,那無疑是大逆不道的,可是放在現在,還有誰會質疑這個觀點呢?」
陸漸紅舉的這個例子具有很強的代表「忄生」,言下之意,還是一個時間差的問題,一件事情是好還是壞,做的人說了不算,看的人說的更不算,需要時間來驗證。就比如那個年代,私有經濟的發展看起來對社會主義公有制是一個極大的挑戰,有不少人認為大力發展私有經濟將會對我國社會主義制度造成強烈的衝擊,極有可能走上資本主義道路。在這種「氵朝」流下,相當一部分人選擇了打擦邊球,少說多做,歷史證明,發展私有經濟是一個無可改變的歷史方向,好與壞錯與對自有人評判。他在提醒傅維軍和曲功成,工作之中不妨也少說多干,並注意順應「氵朝」流,實施分段馬拉松的方法。
「經濟適用房的建設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這需要因地制宜,一窩峰地上是不實際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按步驟分計劃地去進行。」陸漸紅只是淡淡地點了一下,事實上,這個問題也是他從政時一再考慮的問題,畢竟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有的時候,事情做起來並不難,但是障礙多了,事倍功半的現實是無可避免的。
曲功成就此項工作沒少和傅維軍交流,傅維軍也曾直言,依賴於財政本地去建設不可行,尤其是在注重政績的土地財政情形下,先不談得與失的問題,也嚴重影響了gdp的提高。
曲功成也明白自己操之過急了,目前傅維軍立足不穩,就此項工作進行過大的動作,彰顯出自己心「忄生」不穩的毛病,將來還需要自省提高。
這個時候,傅維軍便接到了代克明的電話,一番哼哼哈哈之後,傅維軍道:「代省長,市財政年初的時候對各項支出都進行了嚴格詳細的預算,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來周轉。這個口子一開,那以後的工作就難做了。拆東牆補西牆,那是置政策法規於不顧啊。」
不知道代克明在電話里說了什麼,傅維軍的聲音略有些提高:「代省長,您要是處分我,我沒有冤言,但話還是那一句,看米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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