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又下起雪,花未央撐了一把油紙傘,緩緩的邁進錦繡苑。錦靴踩在雪地上發出細碎的嚓嚓聲。花未央把玩着庫房鑰匙,陷入沉思。
玉魚果然在花府,只是只有五枚,別外兩枚不知去哪裏了。柳氏當家多年,她得去問一問。
不過,夏臨淵的目的真的只是一套玉魚嗎?
花府的人辦事利落,不用半日便把柳氏的房間弄成了花未央以前的房間。看着金光閃閃的裝飾物,聞着濃濃的香味,柳氏的臉慘白如紙。雙手緊握成拳,連指甲咯傷掌心也不自覺。
「夫人,其實這挺好的……」王媽媽有些不解的說。
「你懂什麼?」柳氏喝斷她的話。她在等,只要花未央今天死在醉仙樓,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又來了……」
經過昨晚和今天,花未央儼然已經成了花府的女主人,大家都很怕她手裏的鞭子。
「什麼?」柳氏腿一軟,險些摔倒,指着小丫頭罵,「沒用的東西,她來了便來了,你怕什麼?」
小丫頭低着頭不敢吭聲,心想:你不也怕嗎?
「恩,佈置得不錯。」花未央站在門口環視房內,滿意的笑了。
「大……大小姐。」柳氏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醉仙樓不是炸了嗎?她怎麼又回來了?
「庫房裏的玉魚少了兩枚,柳姨娘可知去了哪裏?」花未央淡淡問。
「玉魚?」柳氏疑惑的抬起眼,「本來就只有五枚啊!」
「不,是七枚。」花未央道,「玉魚雖然珍貴但怎麼也是死人用的東西,柳姨娘不會私藏了吧?」
「呸呸呸,誰要死人的東西了?」柳姨娘悖然大怒,「花未央,你別欺人太甚!這玉魚老爺拿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五枚,你要不信自己去問老爺!」
「我也就問問,你急什麼?」花未央轉身就走,「下雪天冷,姨娘你就好好呆在房間裏,多聞聞這香靜靜神吧!」
言下之意,便是把柳姨娘禁足了。
柳氏恨恨的瞪着她的背影,用力扶着桌邊,只差沒把桌邊給捏碎:「王媽媽,老爺什麼時候回來?」
「老爺這次是奉皇命去的,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
「那就去請太子妃!」
「太子受了傷,太子妃在宮中陪着……」
柳氏聞言頹然癱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語:「難道是天意……」
……
至晚間,雪下得更大了,一片一片猶如鵝毛一般自空中飄下。落在琉璃風燈上,很快又消融。
舒夜站在院中,遠遠望着窗紗上的身影出神。不多時身上的大裘便落滿雪花。
「吱!」窗子忽然開了,花未央站在窗下盈盈而笑,「還不進來?你準備變冰雕嗎?」
「你在等我?」舒夜訝異極了。
「這段時間你不是每天都來嗎?」花未央聳聳肩,重新關上窗。
原來她知道……舒夜笑了,那盞等待的燈好溫暖,都暖進他的心窩裏了。他抬腳朝那溫暖的來源走去。許是站久了腳有些麻,步伐有些輕飄飄的。
「坐吧!」花未央示意他坐,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暖手才問:「今天的事有結果了嗎?」
「看看這個。」舒夜從懷中拿出竹管遞過去。
花未央接過來看看,又湊到鼻前聞聞,訝異的睜大了眼睛:「這玩意是在醉仙樓找到的?」
「恩。」舒夜點點頭。
「以竹管佈道從樓外直通廂房,再把火線及火藥藏於竹管內,既可保證火線不被雪水洇濕又不易被察覺。這手法……簡直太科學了!」花未央興奮的像打了雞血,「哎,這是誰幹的?能否引薦下?」
舒夜滿頭黑線:「我們不是應該追究他的責任嗎?」
「哦,那倒也是。」花未央訕訕的笑笑,「你知道是誰嗎?」
「奇門。」舒夜道。
「奇門?那是什麼東西?」花未央問。
「殺手門。奇門之人來去無蹤,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奇門在大夏邊境,怎麼跑到大昀來了?」
「只有一個原因。」花未央緩緩的笑了起來。哎哎,殺手再遇殺手啊,挺有意思的。
「什麼原因?」
「出得起價唄!」花未央揚揚眉角。她太了解殺手這種行當了,只要價碼夠高,天南海北她都會去殺人,「不管是沖你,沖我,還是沖夏太子而來,這次的價碼絕對很高。能出得起這種價碼的你覺得會是誰?」
舒夜沉默了,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盞。深綠色的茶葉在熱水中浮浮沉沉,一如他的人生。這樣把她卷進來,真的好嗎?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劉皇后。」花未央說。
舒夜聞言一怔:「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這些年我爹替我請過不少名醫,卻沒一個診出中毒的事來。不是大夫無能,而是有人封了他們的口。區區一個柳氏還沒有這樣大的能耐。但劉皇后就不一樣了,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變成太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讓我中毒讓我死,不過是柳氏的條件罷了。」花未央冷笑,「睿王爺,看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呢!」
「哎!」舒夜苦笑,「未央,你還是叫我舒夜吧!」
「君臣有別。」花未央道,白皙的臉上泛起嘲諷的笑意,「你費盡心思救我護我,不也是為了花家的勢力嗎?」